清晨的教室里飘着淡淡的墨香，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在课桌上，将昨夜未擦净的草稿纸染成斑驳的金色。我望着手中被揉皱的数学试卷，鲜红的"78"分刺得眼睛生疼。这已经是第三次月考失利了，那些曾经得心应手的公式在脑海中像断线的风筝般飘散，笔尖悬在草稿纸上迟迟落不下去。

课桌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木纹，突然被温热的手掌轻轻包裹住。前桌林晓把她的半块橡皮推到我面前，橡皮表面印着去年校庆时我们共同设计的校徽图案。"还记得去年运动会接力赛吗？"她压低声音，"你接棒时摔了个大马趴，我们扶你起来时，你咬着牙说'再试试就一定能赢'。"橡皮的棱角硌着我的掌心，恍惚间看见操场边的梧桐树在秋风中摇晃，自己却咬着牙冲过终点线的模样。

那天傍晚，我躲在操场器材室后头抹眼泪。夕阳把铁丝网染成暗红色，远处传来值日生关灯的铃声。忽然有块石头砸在脚边，转身看见父亲抱着篮球站在树影里。他粗糙的手掌摊开，掌心躺着两颗水果糖，糖纸上的"谢谢"字迹被体温焐得发软。"当年你学骑车，摔了二十多次都不肯放弃。"他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暮色中消散，"现在你连解个方程都要哭，怎么对得起自己？"

母亲是在厨房的烟火气里发现我异常的。她端出用旧毛衣改制的护膝，针脚歪歪扭扭却密密麻麻。"你小时候学钢琴，每次考砸了都把琴谱撕了。"她擦拭着案板上的面粉，声音像揉面的动作般温柔，"后来我把琴谱粘好，每页都夹着你的奖状。"案板下压着的相册里，泛黄的照片记录着从幼儿园到初中的每个重要时刻，那些被泪水打湿的奖状边缘，都整齐地贴着新的贴纸。

期中考试前夜，我躲在被窝里刷题到凌晨。手机突然震动，班级群弹出匿名语音："别怕，上次你问的辅助线解法，我整理了七种思路发你邮箱。"点开附件时，文档首页赫然是我三年前在周记本上写下的"数学好难"，旁边缀满了老师用红笔标注的"已掌握""待巩固"。附件末尾的便签写着："成长就像解方程，每个错误都是通向答案的中间项。"

此刻我站在百日誓师大会的主席台上，握着话筒的手不再颤抖。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中，父亲在第一排竖起大拇指，母亲的眼镜片上映着泪光，林晓正把校徽橡皮塞进我手心。当我说出"让我们把所有遗憾都变成下次的起点"时，突然想起那个在器材室痛哭的黄昏——原来成长不是瞬间绽放的烟火，而是无数个暗夜里的微光，是父母眼角的细纹里藏着的等待，是朋友橡皮上永不褪色的约定，是失败试卷上被重新描画出的解题轨迹。